白锦御

四

突如其来的变故导致卫队全部身死，青龙虽然不知道他离开之后京中发生何事，但白虎舍命报警，足以显示事态之严重。情况不明，原来的路线肯定不能再走，青龙找出地图研究一番，决定避开官道，另取小路出关。

马车被毁，好在马厩里的马匹还在，青龙收拾了必要的东西，牵出两匹马，问无欢会不会骑。无欢走过去，抬手抚摸过马脖子，又检查了一下马鞍，冲青龙点点头。

青龙松了一口气，抓着马鞍，翻身上马，回头才发现无欢还站在原地，抬头望着他。青龙愣了一愣，随后反应过来，认命地下马，走到无欢跟前蹲下，让人踩着他的肩膀上马。

新选的路径不如官道宽敞，但没有了马车，倒正适合他们两个骑马而行。很快，青龙就发现，无欢不但会骑马，而且骑得很好。逼命的经历并没有让小公子感受到多少紧张，夜间行路还多有小心，待日出之后能看清前路，便一夹马腹，赶到青龙前面去了。

青龙仍不知晓前夜的刺客是冲锦衣卫还是无欢，也无从得知白虎临死前杀招是误判还是针对，他追上去，叫无欢不要离开他的身边，可无欢像是没有听清，只把这当做赛马的游戏，抽了腰间的扇子当做马鞭，催马跑的更快，直到身上出了汗，才在一座草亭前面停住，跳下马，回头冲青龙得意地笑。

青龙看着他下马时利落的动作，挑起眉毛，盘算起他之前的无辜无能究竟有多少是演出来的。

无欢意识到自己露馅，但也没露出半分窘色，展开扇子遮住半张脸，双眼斜睨过去：“你是锦衣卫，我难道应该相信你吗？”

这样的质问青龙听惯了，甚至有些好笑——无欢自觉高明的伪装，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他自己幼稚的好胜心击破。他把马拴好，走到亭中，拂出一块干净的地方，解下自己的披风铺在上面给无欢坐，然后才说：“你相不相信我都没关系，我会把你安全送回北疆继承爵位。”

无欢合上扇子，仔细打量过青龙，语气有些迟疑：“可是，死掉的那个人说，你回不到锦衣卫了。”

“等把你安全送到，我会查清这件事。”

无欢的脸上流露出些意外，但仍不满意：“他是你的兄弟，他要杀我。我听见你唤他白虎。”

青龙的眉头皱起来，低头沉默了片刻：“事情结束，我也会查清楚这件事。”

“查清之后，你会告诉我吗？”

青龙抬头看看无欢，只说：“如果有机会的话。”

无欢考虑了一下，最后点了下头，过去坐下，嫌弃地盯着自己长袍的下摆：“我的衣服上溅了泥。”

荒郊野岭，青龙实在无能为力，他没再答话，抱着刀匣在坐在旁边。无欢还盯着自己的衣服，等了一阵，伸手去够青龙怀里的刀匣。

青龙在他触到木匣之前抓住他的手：“做什么？”

无欢吓了一跳，扭动着腕子把手抽回，另一只手指指溅了泥点的白衣：“我要用你的刀。袍子这里弄脏了，我不要了。”

青龙没忍住翻了个白眼，把刀匣转到背后靠住：“别胡闹。”

被拒绝的无欢发现青龙这次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，弯腰想掸掉污渍，看着泥点又下不去手，最后愤愤地扭过身，抽出扇子用力甩开，摇动几下又使劲合上，哗啦哗啦地像是在发泄不满。

扇底泄出的一丝微风飘过来，带着点清甜的幽香，青龙皱了皱鼻子，抬起头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：“再往前走会有村镇，我们可以在那稍作休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