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锦御

“General，我发现了一些东西。”

Poe抬起头，放下了手上的数据板。他有些意外——战争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了，现在技术组所做的大多是对战争期间各种资料的整理和存档，很少会有什么新东西。

技术员将一个储存条放在Poe的桌子上——他还是个孩子，看上去对他的发现十分得意。

“你发现了什么？”Poe大方地给了他炫耀的机会。

“我在整理战时间谍传讯的时候，发现有一些讯息的结尾带有一段无意义的乱码。我把带乱码的讯息整理出来，然后对乱码进行了分析，一开始并没有看出什么规律，但是我突然想到……”技术员讲得眉飞色舞，随后才意识到他们的将军对他的专业一窍不通，“呃，简单来说，这些乱码是加密十分复杂的讯息，简直就好像不想任何人发现似的！最后我把它还原成了原本的声纹，转化成了音频，按时间顺序排列以后，存在了这里。”

“做得很好。”Poe夸奖道，“把它存档吧。”

“但是……”技术员突然有点底气不足，“这些讯息是给你的。”在Poe询问之前，他又飞快地解释道：“我听到后两个才知道那是给你的，他一开始并没有说名字……总之我把它放在这里，我回去了！”说完，他像是怕挨骂似的，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。

Poe有些哭笑不得，他拿起桌上的储存条，左右看了看。他不知道为什么间谍传讯会专门给他留信息，刚才的技术员甚至都没说讯息是从哪里传来的——也许他也不知道，毕竟有太多东西在战争中丢失了。

Poe将储存条插进电脑，打开了第一段音频——

“嘿！”

Poe有些莫名其妙。他把音频重新播放了一次，确定只有这一个音节。他觉得声音有些熟悉，但他没法只从这样一个音节判断。

于是，他打开了第二段音频——

“真是个惊喜，是吧？”

Poe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。这次他很确定说话的人是谁了——这可真的是惊喜，居然是Hux！哪怕在死去之后，Hux依然能让他吃惊。

他的死本身就足够让Poe震惊。Poe从来没想过他会死，更不要说死得那么轻易，那么无声无息——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才确定Hux真的死了，被Pryde随随便便的一枪打死在Steadfast的舰桥上。

Poe叹了口气，打开了第三段音频——

“我就知道你和你那些抵抗组织的蠢货根本就找不到这个——我对此真的毫不惊讶。”

Poe不禁摇头失笑——在冒险传递情报的时候还不忘偷偷讽刺挖苦，不合常理，但却像极了Hux的个性。

如果你选择帮蠢货做事，那你岂不也是蠢货？Poe腹诽着，打开了第四段音频——

“你知道吗，我最近时常想起Kijimi，在你加入那个该死的抵抗组织之前——你可以在别人面前假装英雄，但是我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：见不得光的香料走私者，星系中的渣滓。”

Poe的思绪飘回了Kijimi。那时他正处在人生迷途，任性跑到了那个鱼龙混杂的星球走私起了香料。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Hux——他们的雇主在货物里藏了其他东西，导致他们被Hux带着人围追堵截。

情急之下，Poe挟持了Hux。

如果绑匪和人质之间可以算合作关系的话，深谙保命之道的两人算得上合作愉快，以至于最后事情有点失控……

回忆在Poe的眼里添上了一丝笑意，他打开了第五个音频——

“你是我不会成为的一切，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……我因此恨你。”

Poe眼中的笑意消失了，他依稀明白了Hux这些讯息的意图，但又不太明确——也许只是他害怕面对。

这不是Hux第一次说恨他，在自己用枪顶着他脑袋的时候，在自己啃咬着他颈侧的时候，在自己舔吻过他身上疤痕的时候，在自己拒绝他加入第一秩序邀约的时候……Hux在短短的一天之内恨了他那么多次，每次都引得他大笑出声。

而这段音频是Hux最后一次这样说，他的声音与记忆中的场景堆叠，最后却定格在放Hux下船的Poe身上——

“承认吧，”Poe听见自己说，“我们之间还是有一个共同点的——我们都被对方所吸引。”

Poe想要拔出储存条，但最终还是放开手指，打开了第六段音频——

“我会死的，我现在已经清楚这一点。这都是你的错，Dameron。你听好了：我把我的死亡归咎于你。”

Poe能看到Hux说话时的表情：悲伤、愤恨、绝望。

这是Hux的求救——现在Poe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一点——从他的第一个音节开始，每一条都是。哪怕危在旦夕，Hux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向自己低头求助，可在内心深处，他却怀着一丝也许他自己都不甚明了的希望：如果Poe仍旧记得，如果Poe足够在乎，如果Poe选择相信……

在战争中怀抱这样的希望——Poe还以为自己太理想主义，原来Hux才是真正天真的那一个。

“Poe……”

最后一段音频只是Poe的名字，Poe从来没听过Hux这样称呼自己——就好像他……Poe不敢去想那个字，那会让他的失败更加难以承受。

歼星舰上的最后一面骤然清晰起来，Poe能看见Hux听见他随口一句“我就知道”时，眼里一闪而过的光——Poe几乎可以确定，如果他开口邀请，Hux会随他一起离开。

然而，彼时的那个Poe转身冲进了Falcon。

——现在一切已经太迟，他甚至都不是第一个听到Hux遗言的人。

Poe拔出储存条，放在面前，将脸埋进了手心里。

-END-

【困到神智不清时候的产物……写得不满意，就那样吧……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