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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郭追/蒋浩风】一片冰心在玉壶(十六)


十六

 

车子转进巷口,车灯打破静夜的黑暗,最后在小楼跟前停下。临街的窗户还亮着,窗帘动了动,然后有人开门,等着车里的人下来、进屋。

翠云把门关上,皱着鼻子在蒋浩风身上嗅嗅:“你又喝好多酒。”

对她的埋怨,蒋浩风只是一笑:“没办法嘛。”

“姓何的走了之后,局长都不再费心外人,要请你出去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,”翠云沉着脸,帮他把沁透了烟酒气的外套脱下来挂在窗边,“我都应付得过,难道你还哄不好?”

“我要是不醉得多话,他们怎么放我回来?”蒋浩风顿了一顿,看看翠云,又补充道,“丁老板如今也怕我喝多了乱说什么。”

听见提起丁老板,翠云一愣,继而露出愤恨的表情,警告道:“你可千万别信他,他是最不择手段的……”

但蒋浩风并没有听她说完,摆摆手,快步上楼去了。

 

才关上卧室房门,来不及开灯,蒋浩风就冲到里间浴室,撑在洗手盆上呕吐起来。他方才怕在人前吐出来,没敢吃什么东西,到现在除了酒也吐不出什么,就是胃里的酸液返上来,烧得喉咙胸口火辣辣的难受。

终于吐净了,打开水龙头把洗手盆冲洗干净,掬一把水漱了口,蒋浩风走出浴室,夜风吹进来让他舒服了很多,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觉出不对——阳台的门是打开的。他有些紧张地走到屋子中间,赫然发现床上坐着一个人——

“别怕。”那人开口,“我只是有事要问你。”

 

心中有了猜想,先前没多注意的细节就纷纷串联起来:何公子夫妻尸体的状况,洋酒瓶底部的沉淀,小云雀手上大片的红疹,还有蒋浩风对火灾追根究底的态度……郭追不认为他们任何一人会对自己有任何不利的念头,但他们的刻意隐瞒依然让他在恼火之前,更多的是心悸——他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?就算小云雀不懂,蒋浩风也该知道这样做将会造成多大的震动。

还是说……郭追想起蒋浩风问自己是否有接任局长的念头,心中愈发不安起来。

他要找他们问个明白,趁着他们还没有做下更不可收拾的事。

 

蒋浩风松了一口气,走过去关上阳台的门,拉动开关,点亮了床头的落地灯,看到郭追手里捏着的红包,瞬间什么都明白了。他没有说话,走过去坐到他旁边,从他指间抽走那封红包,拆开看见上面的字,把它在手里揉成一团,才看向郭追:“你问吧。”

 

“你和小云雀什么时候认识的?”

蒋浩风垂下头,仔细回忆了一下:“其实我认识她,比认识你要早,你也知道,阿姐很喜欢去找她,以前也请她到过家里来——我觉得她其实不太信,不过小云雀很会说话,很会哄她宽心。不过,在那之前我就见过你了。她和你熟悉,所以我才接着算命的机会和她多说过几次话。她很聪明,断人断事很准,就好像真的会算。如果她是个男人,做警察不比你差。”

他摊开手掌,露出手里的红色纸球:“但你要是问这个的话,那就是认识你之后了。”

郭追看着蒋浩风手里的纸团,目光又向上移到他的眼睛:那双眼睛终于不再对他掩藏,能让他一直望到最深处,胸中的怒意在对方眼眸中变得微不足道,他愧然意识到这段缘分在他无知无觉中就已经开始,但他却抓不住那一端起始的花火。

于是,他又问:“那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?”

蒋浩风意外地挑起眉毛,语气有些好笑:“我以为你要问我红包的事。”

郭追点头:“那你就把我不知道的都告诉我吧。”

 

“我也不知道她筹划了多久,不过她向我说明,已经是我们在酒局见面之后——消息还是你亲自递来的,写在你送来的那张护身符背后。之前她到家里来的时候同我讲笑话,说她会在符纸背后写其他的咒语,遇到讨厌的客人就送出去叫他破财倒霉,所以突然送来一个护身符,就叫我想起她那番话了。

“她让我帮你,让你摆脱金局长他们都压制。她教我用鸟送红包传递消息,她的鸟特意训过,专喜欢‘福记’的米糕,喂它一些它就知道带信回去了——她只来过几次,就连我屋里的点心都瞧见了,不知是不是和你学的本事。

“因为开始那字条是你送来的,我最初还以为这是你的主意。可那晚我从何公子那回来,你来看我,再收到字条的时候我才觉出不对——你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找到我,那直接和我当面说话才更稳妥。”

 

蒋浩风之前没跟郭追一次性说过这么大段的话,无意间溜出几句家乡话,又不得不倒回去重说,断断续续的,有些滑稽。可郭追听来只觉得心惊,他知道小云雀聪慧非常,心里却总归只还当她是个小女孩,只想借她的慧心帮自己破案盯梢。但小云雀显然有更大的野心,不管她想要帮助自己的话是真是假,她显然已经让蒋浩风完全陷入她计划之中。

“那何家失火……”

蒋浩风叹了口气,手指无意识地撕扯揉皱的红纸:“她说她想设法救那个女孩,询问我何公子的信息,习惯、癖好之类。那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你不知情,就算不对她的动机起疑心,担心她的行事会牵连到你。可我已经知道何公子是什么样的衣冠禽兽,那女孩还那么年轻……就当我是同病相怜的心软吧,虽然没机会学你惩凶缉盗,如果可能,也总想做点什么。即便不成,也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,而我又有什么好输的?”

郭追双眉紧皱,从蒋浩风手上拿走红包碎片,放进口袋。他不喜欢蒋浩风说这样的话,就仿佛是在告诉他,直到现在蒋浩依然不肯相信自己能够救他脱身,也从不曾有过更久长的念头。

感受到郭追的些微不快,蒋浩风伸手去勾他的手指,带着讨好的意味:“我是真不知道她一开始就是打算教唆那个女孩杀人,你那天说起我才猜到,小云雀做的就是卜卦问吉,婚前找她问一问再寻常不过。她问我的事,我除了知道他是个禽兽之外,别的也不知道什么,偏就记得了他喜欢的酒——这大概也是他该死,报应的说法也不全是谬论。”说道此处,又叹了一声,“后来想想,其实本来就是救不了的,比起被磋磨到死,能和仇人同归于尽,已经很好,就像你说的,求仁得仁。”

 

“你们这是在赌命。”郭追沉声说道。

他想起自己在火场之中的发现,十分庆幸自己在私心之下选择不再追查,不至亲手将最亲近的人推入死地。但他也听出蒋浩风并没有讲出全部实话——何家少爷的官司本来就人尽皆知,加上仗势逼婚导致长孙横死,事情传开,何家在天城就算是名声扫地,他们这样的人家最重名誉,经此便很难再在天城县里继续活动,蒋浩风常年混迹在他们中间,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影响。

何家离开天城县,金局长看似获得了更大的利益,但他在本地只手遮天的同时,却也断绝了与中央政府的重要联系,为他的卸任和新局长的选举增加了不确定性,这也正是郭追可以把握的契机。而他原本有心利用何家的火灾做文章,如今得了实据,却不得不慎之又慎,毕竟——

“不对……”郭追摇头自语,猛然抓住蒋浩风双肩,将人压到床栏上,语气急切得有些凶狠,“别当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!如果最后的发展不如你意,你准备干什么?”

蒋浩风被他吓到,两只手臂防御性地折到身前,同他僵持良久,最终自知抵赖不过,还是承认了:“是,就算局长真的换了想法,我也有这件事做底牌——他们把我当笼中雀请人赏玩,那谁又相信我做的事同他们没有关系呢?人命关天,何家知情后不会不尽力报复,和金局长走得越近,越会被连根拔起……我从香港到此,家事底细早在路上丢了,他们只当我是一无所长的空皮囊。可我以前虽是个烂赌鬼,到底也在港城生长了二十几年,父兄早逝,我再没用,家里的产业,也还是在我手中放过几年,各样的人,也都打过交道,未必比他们浅薄。只怪他们无心,把我看得太轻了。”说到这里,他抬起下巴,唇边勾起一抹笑,眼里露出郭追从未见过的骄傲神色,俨然又是港城阔少的派头。

可是郭追全无赞赏的心思,他已无法分辨这件围绕他的密谋究竟由谁主导,而他更不明白,小云雀希望他上位是情理之中,他与蒋浩风之间究竟何种渊源,让他值得对方甘心以命相帮?

听到他的疑问,口口声声讲着“早就见过”的蒋浩风却只笑而不答,被郭追追问了两回,才站起来,拉着他蹑手蹑脚走到阳台门边,撩开一点窗帘,指着外面黑漆漆的巷子:“说出来你大概不信,看到你之前,我是真的动过死念,就想从这阳台上跳下去。可站上去担心不够高,死不成白受痛苦,所以又想拿绳子拴在栏杆上,套在脖子上坠下去也就死了,可手边又没有现成的——就像是去投湖又想着湖水凉,其实心底里还是怕的。

“然后我就看见你躲在墙角蹲守抓贼,从前没注意过,但是瞧你的模样,大概已在那守好几天了。警队里受重用的我都见过,都没你那样的苦心,我便想,至少见证了你这番辛苦的结果再去死。而一旦有了这个念头,就很难再提起死的勇气,只要面对更难的活着。好在你好像总有案子,总会再回到花街来,让我有活过下一日的念想——我虽不能像你一样去做英雄,但却心向往之。

“我知道这是俗过戏文的桥段,可早在我们碰面之前,你便救过我的命,在同你说第一句话之前,我就已经爱上你了。”

 

郭追的手臂从背后环过来,把蒋浩风圈在怀里,轻声叹气:“我这又值得什么……”

蒋浩风却突然激动起来,挣脱开他的怀抱,回身目光灼灼地瞪着他:“值不值得要我来说,本也没奢望能与你知道!小云雀有一句话说得是实情:你只有坐到最高的位置,才守得了天城一方。我只想你走到更高处去,配得上你的志气和辛苦,我也不算至死都遭人摆布。”说着,赌气一样地一偏头,“你要不现在就去揭发出来,不然到了这一步,我也只能继续做到底了。”

柔顺的表面剥落,一些旧日的锋芒从蒋浩风身上透露出来,警告郭追莫要将他看得太轻,而郭追本就有了取代金局长的想法,如今承得蒋浩风此心,终于甩掉了最后一丝顾虑:“我现在知道了,就没有让你为我冒风险的道理,之后的事,你且听我安排。我是警队队目,做起事来会比你们容易很多。”

见郭追没有劝阻,蒋浩风松了口气,但见他答应得容易,还是有些不放心:“你难道不问我们原本的计划吗?还有红包里的字……”

“‘没有时间了’。”郭追拍拍装着红包碎片的口袋,露出了然的神情,“小云雀要专程传这样一封催促信,要么是你有意拖延,要么是原本的计划受到阻碍——现在没了何家的联系,正好进一步动摇金局长的名望,而以他现今的地位,这并不容易,但改选在即,我们确实时间不多了。”

听着郭追的分析,蒋浩风的眉纠结在一起,又慢慢舒开,最后点头:“现在兵工厂闹得正凶,我们有心以此为引,只是我从丁老板那里套不出什么,工厂也不能随意接近,所以暂时无法。”

郭追听言,低头沉思,相关的人和事在脑中掠过,隐约构成一个模糊的想法。他将想法暂且记下,抬头对蒋浩风说:“这事交我来想,待我找过小云雀,再给你消息。在那之前,你要保护自己。”

说完,郭追还不安心,拉过蒋浩风的手,用力攥住:“你放心。”





【我已经感受到自己疯狂ooc了,收束线索的一章真难写,完成故事的执念强迫我把这个逐渐离谱的文写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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