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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郭追/蒋浩风】一片冰心在玉壶(二十)

 

二十

 

小五死了,死因无需调查——脖子中枪,就发生在松东路眼前。

他的死并不悲壮,也不惨烈,只是在混战结束的冷枪过后,懵懵地笑着说冷。

接着,血涌出来,他便倒下了。

小五死前的最后一句话,是回答松东路之前提出的问题:把一根筷子投入酒瓶,不碰到酒瓶,要如何把筷子拿出来?

——在酒瓶里装满水,筷子就会浮出来,对吧?

获得松东路肯定的小五笑得很开心,然后就永远的静了下去。

 

他们在南承被枪手灭口前逼问出了他的的口供,承认小陶一家是金局长派他和李进杀害,因为小陶宣称阿嫣之死是谋杀而非天意……一切都说明,他们离真相已经很近了。

可是——松东路擦去手套上小五的血——揭穿一场死亡秘密的代价,为什么要是另一场死亡?

 

讽刺的是,小五和南承一道被当做殉职,接受相同的尊敬和哀荣。郭追一开始对此的反应很大,好几个人拉着他才没有和负责善后的李进打在一起,可到了葬礼的时候,郭追反而平静下来,沉默着按部就班,这叫松东路有些担心——一个枪手最冷静的时候恰恰是他出枪之前,而他们都清楚,带人灭口,枪杀小五的,就是李进。

 

“事到如今,你还要往下查吗?”郭追在葬礼后这样问他,“先别说能不能升职,恐怕连命都难保。这不是你的家,客死异乡,值吗?”

松东路挑了挑眉,此前郭追从没说过这样颓丧的话,小五的死,像是把他的自信也一起埋进了坟冢。但现在松东路可以确定郭追确实把他当做朋友——他已经因此失去了小五,所以不希望另一个友人也折在这里。

 

“那你呢?”松东路反问,“得罪了天城县的土豪恶霸,即使命保住了,也呆不下去。”

郭追垂下头,发出一声苦涩的轻笑:“反正不是第一次了,我这大概是命里注定的。”

“嗯?”松东路听出他这话后面有故事,便停下脚步,转头看他。

郭追停顿了一会儿,抱着手臂踱到一边,才对松东路讲起:“我和你说过,我是军队出身,只不过,是年少时投的北洋军,自以为是报国正路。”

 

“民国六年,我们奉命从开封押运一批古董进京。据说是少林寺旧藏,后来被洋人觊觎,闹出许多人命,逼得上面不得不作出回应。”

“我知道这件事。”松东路点头,“当时全国的报纸都在报道,还有学生上街……总之事情闹得很大。”

郭追闻言冷笑:“闹到那种地步,上面的人也还是不敢太过得罪洋人,当时的命令是叫我们避开公路铁路,低调运送。”

松东路听得眉毛都揪到一起:押运价值连城的古物却不许走大路,下令之人怕是根本就不希望那些古物安全抵京!

果然,就听郭追继续说:“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希望洋人能在路上把这些东西劫掠回去,还是单纯害怕大张旗鼓到京城驳了那些洋人公使的面子。但是揣着宝贝走小路,不可能没人打劫。”

 

“打劫的人太多了:有占山为王的土匪,有走投无路的乡民,甚至还有化妆的军队——路还没走到一半,我们的人就已经只剩下一半了。

“到了这个时候,剩下的人未免动摇,便有人提议从押运的国宝里挑细软分了,弃车各自逃生。我在队伍中还有些威望,于是有人来问我的意思。我不同意。不只是因为命令,更是因为,从少林寺僧,到我们死在路上的兄弟,为了保护这批国宝,有太多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。如果我们此时携宝潜逃,不止对不起死去的兄弟,更会成为国之罪人。

“我的话说服了一部分人,但仍有人一意孤行,直到了拔枪相对的地步。我们剩下的人已经不多,经不起内讧,我便向对方为首者提出挑战——最后在出枪速度上胜他一筹,将他打伤,也震慑住了其他打国宝主意的人。”

 

“让我猜猜,”松东路接口道,“与你决斗的人就是王海,是吗?”

 

郭追点点头:“虽然当时暂时控制了局面,但我们还是放王海等人就此离开,甚至还分了一部分干粮给他们。毕竟,按当时的情况,我们实在没有更多气力防备他们再度反水。

“人员一少,后面的路就更加艰难。我们一路上不敢生火,不敢留宿,甚至连抽烟的习惯都就此断了,生怕留下蛛丝马迹,变成猎物。”

 

松东路看了郭追一眼,好像要说什么,最后只叹了口气。

 

“即使这样小心,也免不了与人遭遇,最终抵达京城的,算上我,就只有十二个人,其中一个在到达不久也伤重而死……唯一欣慰的是,我们押运的全部古物国宝,无一失落。”

 

听到此处,松东路不禁对郭追又多了许多敬意,但当郭追说起这些,脸上并无半点骄傲自豪,反而多了几分苦涩讥讽。显然,这个故事并没有一个恰当的结局——

 

“当时北京局势刚刚稳定,没什么心思搭理我们,也就是我们几个活着的人受到了一点象征性的嘉奖,死去和逃走的就没人追问。我获得了晋升,那时年轻,也为此得意过。

“直到有一天,我随当时的长官到某要员家中拜访,在他家客厅里看见了我们所押运古董中的几件——日夜守护清点,兄弟们拿命换来的东西,我这辈子都忘不了。

“我当时因为失态,被长官好一顿训斥,后来私下托人查问,才知道那批国宝登记入库的数目不足我们当初清点的一半……我带着兄弟们拼命,死了那么多人,自以为是为国家,最后却只是被那些人摆在架子上赏玩。”

 

松东路听见郭追言语中的恨怒与悲凉,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,自诩检视过世情百态,但他不曾体察过一个人遭遇国家与信仰的彻底背叛时,是怎样的一种心情,他只能尽力想象,却总归相去甚远。

 

“之后我就离开了军队,一路往南,最后留在天城,做了警察——我以为,比起空谈报国,巡街抓贼,维护一方更加真切些。事实上也确实不错,破一桩案,抓一个贼,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事,只不过——”郭追低头苦笑,“最后我发现,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呐,都是一样的。京城如此,天城如此,旧政府如此,新政府也是如此……”

 

“既然这么失望,为什么还要做下去呢?”

“从我来到天城,就再没离开过,”郭追用手在空气里画了一个圈,“这里就是我家。无论如何我都要查下去,就算对这世道无能为力,至少要忠于自己,不然这辈子就太可悲了。”

“那我也没什么好怕。”松东路转头,指指公墓一隅,“墓地都选好了,我喜欢清静。”

“帮你留一个吧?”他戴上帽子,面向郭追,“你早晚会来找我。”

这诅咒似的玩笑反倒让郭追难得地开怀,颇为认真地扫视过墓园,道:“那我就选高一点的地方。在高处,看得清楚一点。”



【啊,终于写到这里了!除了开头结尾,最想写的就是这一段!其实这个故事和《不得法》是有所联系的,也算是某种xtf48宇宙了😆 原片的郭队本来只是可惜,有了这个前情,就感觉好惨了……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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