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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云冰|戬沉】错置(四十)


四十

 

云祥重重地跌在地上,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。他挣扎着想要爬起,周身却被一根红绸乱糟糟地缠着——混天绫可以为哪吒驱使,却不愿服从他这个转世,离了龙宫便失去控制,只在他与白龙的搏斗中间纠缠,成了一件累赘,直教他们坠落山崖,跌在这孤悬的石洞里。

哪吒的元神似乎已经走了,再度闹海让他大仇得报,心满意足,为云祥留下一腔畅快。只是这畅快云祥只可体会片刻,袭人的热浪就要将他从内而外撕裂开来——真火似乎已经随着哪吒的消失而退去不少,余热却让每一丝感触更加清晰起来。

混天绫微微一动,红绫上现出金色的咒文,明明只是擦过皮肤,却像划燃了火柴,灼灼地刺痛。云祥闷哼一声,却有一丝极小的凉风拂过他的鼻尖脸颊,倏尔又被红绫的拉扯驱散。云祥不假思索地攥住混天绫,对抗似的用力一扯,那头传来一声很轻的惊叫,冰雪似的身体便撞在了他的肩头。

敖丙。他认得了这具身体。白龙……他也记起了敖丙的真身。这是他前生的敌人与苦主,今生的兄弟或仇家,这一切荒谬得云祥几乎要发笑了。而敖丙只是靠在哪里,双目紧闭,双眉紧皱,似乎早已昏厥。云祥移动目光,才惊觉敖丙伤得这样重:维系着他性命的钢铁脊椎不见了,只留下一道黑色的烧伤,仿佛将他整个人从中劈开,还隐约看得见两侧卷曲变形的龙鳞……可他竟还活着,胸口急促地一起一伏,散出令人适意的寒凉气息……

云祥着魔般地抬起手,沿着那道骇人的伤,拨开敖丙颈后遮盖的金发,将嘴唇贴上了凉意的源头……

 

梦魇中的烈焰,从三千年前延烧到此刻,“五内俱焚”不再是一个心绪的比喻,求生的本能让敖丙想要逃离致命的火源,却被缠绕的红绸困住手脚,扯回了那祸源身旁。呛人的火油气味侵染他的感官,好像将他投入火中,身体内外一起无情地燃烧起来。敖丙想挣扎,可身体仿佛与头脑断了线,一动也动不得,只有战栗地,顺从地,将自己献祭出去。

敖丙觉得屈,是屈辱也是委屈。他已经无所谓生死,只是自认两世以来并未做错什么,凭什么再世为人却还要为哪吒的恩怨做注脚?

三千年的屈化成了巨大的恨,敖丙调动起全部的意志,向前猛然一挣——极度虚弱的身体让他只动了寸许,肩背处却传来撕裂的剧痛,淡淡的血腥味飘出来,又被火热的舌卷去,变成又一个灼人的吻,沿着脊柱游动,攀爬……

“啊!”

尖锐的疼痛刺穿他的后颈,强烈的刺激让敖丙发出一声尖叫——好像燃烧的火油灌入身体,连他的骨血都烧化了。

 

仿佛临死前的最后一搏,冷冽的信香在灼人的空气中迸散,如同一阵风雪,几乎有了实体,向云祥直扑过去。真火的焦炙在这风雪里平息下去,另一团火焰又熊熊燃烧起来。他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感觉,就像无意间找到了一样自己遗忘多时的东西,原本不知自己缺失,复得了便要牢牢抓住——哪吒与白龙,乾元与坤泽,这宿命里合该就是他的,只有补齐了他残缺的这一处,他才又有了完整的命,才能够长久的活下去。

他捉住敖丙的肩膀,凶狠地将人按下。缠绕的混天绫顺从地滑落,带下片片烧焦的衣料……

 

一切都在撕裂、破坏,敖丙感觉他的灵魂已经在捶楚中磋磨殆尽,于是躯壳便终于可以欣然投降,新的折磨盖过了五脏六腑中煅烧的烈火,他的精神终于找到了逃离的间隙——

他回到那条贫困又热闹的巷子,少年的金祥抱着哇哇大哭的喀莎,满头大汗地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,哭声顺着阶梯传到楼上,楼梯口出现了老李严肃的面孔。他被吓了一跳,手里刚成型的冰球被囫囵堵进了喀莎哭号的嘴巴。金祥惊掉了下巴。哭声戛然而止。

老李……老李是个太严肃的人,自己活成了“正直”二字的方正模样,叫人以为他难以亲近。沉默、踏实、嘴硬心软,老李是想像中标准的父亲形象,只是他总在自己跟着金祥脱口叫他时,露出惊讶局促的表情,然后劝说自己不过是逢难失落,定有家人血亲等自己重逢归家……

可那又是怎样的血亲呢?他想他的父亲是珍重他的,三千年来穷尽所能续接那段淡薄的父子缘分。但父亲是一方龙王,于是在做他的儿子之前,自己便先是封神榜上的正神,族中稀罕的坤泽。父亲泄出的乾元气息让他恐惧警惕,终于明白他所怀恋的亲缘早已断于封神榜中……

而他甚至已经记不得,作为亡魂或是星君。那大约是一段极无聊的日子,让他无忆无感,只在脱身重生之后,那样迫切地紧握活着的滋味,三千年的生死仇怨都一并埋没,只想在这天地海陆之间久留下去……

 

可如海潮退去又会涌上来,遗忘的前尘往事总是要找回来的——他看到了沙滩上的白龙,双目半闭,气息奄奄,殷红的鲜血沿着巨大的头颅蔓延到沙滩上……

敖丙心跳如擂鼓。

他向白龙跑过去,手指从软垂的鬃发抚摸到坚硬的龙鳞,朗润沁凉得像是冰造玉雕。他将手探入龙鳞之下,隔着皮肤,感受到龙筋微弱的跳动。

白龙吐出最后一口气息,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悲啼。敖丙颤抖起来,不是因为痛苦或悲哀,而是来源自对一切的巨大迷茫——

怎么会有这样深切的哀恸,连听闻者都要为之震颤?在他手掌之下逐渐停止跳动的身体中掩藏着怎样的力量,驱使它对死抗拒到最后一刻?它在抗拒什么?它在依恋什么?

他在父母兄弟那里得不到解答,父亲恨他,母亲畏他,他的兄弟只是遥遥的名字。他的师父对他很好,传他法术与武艺,然后说给他一个不甚明白的伐纣先行官的天命:灵珠子,奉玉虚宫法牒,投生李家,兴周灭商……天命安排一切,给他剩下什么?

至少此刻的迷惑是天命之外,属于他自己的。他想明白白龙的悲,从散尽凉意的躯体里剖出它割不下的依恋,那些师父未曾教授的,亲眷未曾给予的……

他将手探入掌下的血肉,扯出了白龙的龙筋。

敖丙落下泪来。

 

“我没错!”

一个声音远远传来,强硬地冲开周围的一切,迫使敖丙重新睁开双眼。泪眼朦胧间,他看到一朵赤色莲花,泪水滑落才看清原来是一片伤痕连缀成的纹样,纹样的主人将他囚在怀里,紧紧盯着他的眼睛,当中满含的痛苦和委屈结成了一股执拗。

“我没错!”他提高声量,重复了一遍,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哪吒还是云祥在说话,指的又是究竟是哪件事。

敖丙露出一抹惨笑,用尽积攒的微弱力量,化为冰锥,刺入对方胸膛。在云祥震惊的目光中,他吐出一口鲜血,哑声问道:“那到底是谁错了?”

 

崖洞之外,大佛眉眼低垂,仿若闭目不见……





【标记的戏份因为我没有驾照而变得意识流,一些技术性问题下一章再解释……反正云冰就是两个前世今生天造地设的大冤种……别担心,这已经是他们关系的最低点了,之后只能up】

【从我一个现代人的角度,越看《封神演义》越觉得阐教这些师父们仿佛有什么大病……不喜欢阴谋论也只能用阴谋论来合理化他们的迷惑行为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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